美国式反垄断，以民主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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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纽约时报》和CNN报道，当地时间22日，美国司法部携手16州及哥伦比亚特区，正式向苹果发起了反垄断诉讼大战，矛头直指这家科技巨头涉嫌非法垄断智能手机市场。这场诉讼风暴让苹果市值在周四瞬间蒸发了约8000亿元人民币，可谓是资本市场上的“大地震”。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美国司法部在22日提交了一份长达88页的起诉书，指控苹果采用各种“狡兔三窟”的手段，让用户对iPhone及其应用生态越来越依赖，同时让其他竞争对手难以在市场中立足。这五大方面的指控犹如五指山，压得苹果喘不过气来：阻止创新超级应用、压制移动云流媒体服务、降低跨平台消息质量、削弱非苹果智能手表功能、限制第三方数字钱包。想了解更多细节，不妨看看观察者网的独家报道。

不过，我这里不打算探讨苹果是否真的违反了美国联邦的反垄断法，而是想和大家探讨一下美国人眼中的垄断，看看是否与我们中国人的理解有所不同。

说到“垄断”这个词，如果你问维基百科，他会告诉我们，这种行为在中国古代称之为“榷”。如果我没记错从汉武帝开始，盐、铁、茶这些生活必需品可都是官营垄断的，因为能带来巨大的利润，为国家对外征战提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也许，这个“榷”字对于我们现代人来说有些陌生，如果换成日语，“垄断”的汉字写法是“独占”，这个词对我们来说却亲切多了。简而言之，垄断就是一个或几个实体对市场所需的商品或服务进行强有力的控制，同时设置障碍阻止竞争对手进入。

想象一下，如果张三想在菜市场卖猪肉，为了让自己卖得更多，他找来了李四全家帮忙把其他卖猪肉的摊主都赶走。这就是垄断的一个典型例子。

再来说说张三后来的故事。城管发现后，要求他不得独占市场。于是，张三又想了个新招，他向那些被赶走的猪肉摊主道歉并邀请他们回来，提议大家成立一个市场猪肉协会。他说：“大家不要互相杀价了，这样下去都没钱赚。不如我们一起涨价，定个统一价格，这样大家都能赚更多。”结果，各家猪肉摊都举双手赞成。那么，这算不算垄断呢？让我们看看美国人怎么认定的吧！

2010 年1 月初，苹果高级副总裁库伊拖着疲惫的身躯又一次登上了飞往纽约的航班，他已经记不清楚这是最近几个月来第几次飞往纽约了，但是肩上沉甸甸的担子让他无法停下忙碌的脚步。苹果即将推出的新业务 iBookstore ，需要他的力量，能否为这个新业务，开辟出一块崭新的天地，这也是作为高级副总裁的他，必须要完成的一个历史性的任务，又或许会成就他人生中的另一段传奇。

经过库伊几个月的不懈努力，美国五大出版商终于同意了苹果的提议，通过与苹果推出的 iBookstore 上售卖电子书，将之前与亚马逊合作时电子书的定价 9.99美元，提高到 12.99美元。这意味着，每一本在苹果 iBookstore 卖出的电子书，苹果可以分到 30% 的佣金，也就是约 3.9美元，而五大出版商则可以拿到 9.1 美元，远远超过和亚马逊合作时的分成。在苹果庞大的用户基数加持下，这绝对是一个看起来 win win 的美好结局。

然而两年后的 2012 年 4月，苹果公司和五大出版商被美国司法部告上法庭，指控他们合谋垄断以提高电子书价格。最后苹果公司向消费者和解，同意向消费者支付4亿美元的现金和电子书积分。

说到这里，你可能会问：“如果独自占领市场提高价格算垄断的话，那收购竞争对手占领市场却降低价格，算不算垄断呢？”别急，我们接着往下看。

反垄断这个词可是为了某个人而量身打造的。没错，他就是美国历史上著名的垄断大王——洛克菲勒。他控制了全美国85%的炼油厂和数百家上下游企业长达几十年之久。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他统治下的石油帝国里，日常用油的价格竟然被大幅压低了约80%！尽管如此，美国最高法院还是裁定他违反了反托拉斯法，并将他的石油帝国拆解成了34家新公司。

看来，在美国人眼里，无论你是提高价格还是降低价格，只要你几乎独占了市场，那就是垄断！

2020年12月，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携手46州，再加上哥伦比亚特区和关岛的总检察长们，集体向 Facebook 及其母公司 Meta 发起了一场“反垄断大战”。他们指控 Facebook 因为害怕新兴软件来抢它的风头，所以提前把竞争对手给“收编”了。大家还记得那些轰动一时的收购案吗？2012年，Facebook 把 Instagram 给收了；2014年后，又把 WhatsApp 纳入囊中。但问题是，收购之后，这些子公司就像是被母公司给“束缚”了，发展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想象一下，在当今这个社交媒体如此繁荣的时代，WhatsApp 和 Instagram 就像是星空中最闪耀的两颗星星，但不是整个星空。美国人却说，收购本身并不是问题，但收购后限制子公司的发展，这也是垄断！

这次苹果也被起诉了，苹果觉得很冤枉，他甚至没有收购竞争对手。但司法部指控它“削弱”了非苹果智能手表的功能。苹果为了推广自家的 Apple Watch，居然限制了 iPhone 向第三方智能手表提供的功能。这意味着，如果你买了Apple Watch但不买iPhone，你可能得面临一些额外的费用，因为功能受限。苹果辩解说这是它的“生态系统”，但美国司法部可不买账，他们说：保护自己，削弱竞争者的生态，这就是垄断！这种行为是不能被容忍的，这也是美国民主精神的体现。

这么看来，美式反垄断的精神，并不仅限于看你是否独占了整个市场，也不在于你独占了市场之后到底是涨价还是降价，而是你是否通过某种手段，损害了民众的利益，或是阻碍了竞争对手在某方面的发展权力，哪怕是通过收购后再阻碍的形式。因为民主社会下，竞争对手也有自由发展的权利，无论你体量有多大，也无权设置种种门槛限制对手发展。而对于政府而言，这种阻碍和限制，本身就对整个国家的民主基座构成威胁，被政府视为敌人，变成以国家法律为依据的打击对象。

有趣的美式反垄断。